1.人死如灯灭/一缕青烟/一堆灰烬/但还是保留着草木一样的体温/青烟的泪/与灰烬的泪/一起滴在灵魂的白纸上/脸色突变/寂灭为乐.
2.我的哭泣是自不量力的哭泣/我的忍辱是自不量力的忍辱。
3.一滩河水化开了,而我化不开的欲念,被生锈的铁链锁住。我也沐浴千年的光辉,明月也像白色的挽额,等待我挣脱铁链的那一天。
4.我的青春灰飞烟灭,乌有之乡是我的故乡。
5.那一年我冲进雨夜,从此爱上了闪电,爱上了深一脚浅一脚。像孩子惊慌的奔跑,义无返顾地扑倒,从此爱上了吞吃闪电,爱上了踩玻璃。我不是革命者,我没有背负耻辱的准备,我只是感觉黑暗越来越黑,越来越逼近。
6.果实,散发肉欲气息的果实,深深地卡在你的咽喉。如果不在冷天咳出,这个人,这个面容浮肿的人,就会窒息而死。
7.我与一棵树日夜相伴,天凉了,我吞吃它,吞吃树冠,吃每一片叶子。我不是老虎,我是秋天的独裁者,我不是树下散步的梭罗,我是手持斧柄的,怀揣十月的独裁者。
8.我们都是要腐烂掉的。先从倔强的性格――父亲遗传的火药气质,一点点烂掉!再从一颗善良的心,那是母亲的心,这么多年蒙上了一层阴影,也要烂掉。
9.点头与哈腰成了几代人一辈子的事业,奴才与媚笑成了人民的护身符。顶着雷在暴雨中奔跑的人,推开窗拥抱闪电的人,投入到监狱,只有在那里才能获得内心的安宁。
10.远处的油菜花与桃花都开了,但与我何干?我被一团雾罩在京城动弹不得,我戴的口罩像一只大号避孕套,大气胀破了春天。
11.我有一只牛皮挎包/背在身上像背了一块牛皮/我从不牛逼/我从不喜欢剥夺别人的牛逼/更不喜欢直接剥牛的皮/牛皮本来长在牛身上/可现在它长在我的身上了/我想甩掉这只挎包/有一段时间/我甚至成功遗弃了它/但今天早晨/我走在街上/我听到有人喊/牛皮牛皮/我发现我的背上/又背上了这只/牛皮挎包.
12.一些问题在当时很有意义,但过了一段时间后才发现原来是毫无意义的,不值得争论的,更不必用过激的言词去评说它。有时保持沉默是最好的一种方式。
13.在严肃中嬉戏,在嬉戏中警世,将无聊变成有聊,将无趣化解成有趣。
14.面对民族的命运与现实的残酷,我还是发出了自己的声音,不管我的声音能否传达到良知的耳朵,我还是发出来了,这不是尖声哭叫,更多时候是呜咽,有时也像一只乌鸦在大笑,忘我地大笑。思想的缰绳系在心上/谁想驯服我/谁就是主人/谁就是马的一部分。
15.我一向鄙视诗歌团伙,我也反对诗歌圈子化,我只是渴望相互启蒙,相互推动,彻底敞开我们自己,面向未知的世界,探求卡丘的真理,获得卡丘的快乐,这才是我们的目标。
16.我不敢说我是多么高尚,但我有我内心的宗教,我不是佛教徒与基督徒,我努力向我认同的标准靠拢。
17.在现实中不少人整天标榜自己多么的正直,多么的干净,但这类人就像贪官污吏一样,其实内心不知有多脏。
18.青山要埋葬/乱石,/湖水要埋葬/倒影,/你的口腔要埋葬/谶语。
19.一个写作人,只有有了好胃口,他才能把庞大的世界文学消化成自己的东西,写出经典。否则,格局太小了,难以为继。我写作完全是随心所写,不做作,不排斥,我喜欢世间万物,我喜欢尝试新的写法,我也愿意把诗写得像小说,把小说写得像诗,或者干脆打破诗与小说的界限,混淆它们。
20.诗歌远没有那么神圣,不必把诗歌像祖宗一样放在神圣不可侵犯的至高无上的碑位上,有的人无知地拔高诗歌就是为了树立他本人是多么高、大、全,左的很呀,走向了一个极端。
21.诗歌也是这样的一条野牛。我不认为诗歌是你头上的皇冠,你可以把诗歌像你的亲生宝贝一样护着,但我更愿意诗歌是野牛,是野牛拉在野地里的热气腾腾的牛屎。
22.如果你强行把我关进一间屋子,我绝不会把那间屋子看成牢房,相反我会看成我的天堂。
23.扫一眼当下诗坛,一些人像打了鸡血的傻逼似的整天在那里叫嚷――他是多么高、大、全,他到底要标榜什么,不就是想标榜他才是人,别人都是鬼嘛。很低级。
24.生活禅,爱与苦难的禅。爱生活,爱苦难,爱人类,爱诗歌--这就够了,我知足了。
25.时代在拐弯/时代在急转直下/粪便溅满了脸/铁屑烧伤了手/我的头撞在南墙上/我的口号被包扎成猪头肉/喝酒喝酒/做十年酒肉之徒/再做十年思想的囚徒/恶心的文字成了铁栅栏/青春的肉身在呕吐.
26.使劲地蹬这满是烂泥的道路,依然在混沌的思潮中彷徨。前方有引路的灯,它对我发笑。也或许是鬼火,冒着寒光。
27.我经过青山,把绿水踩在脚下,白云追随我多年,我也不曾舍弃,我也不曾怀疑它的心。我怀疑青山,我怀疑青山下埋着的另一个世界。埋着的一个安静的世界。
28.没有在冬天冻死你/却在春天里冻死你/没有砍你的头/却封住你的嘴/没有给你戴上镣铐/却给你套上了悖论/你转动你的脖子/却转动了一座春天的囚笼/锁住了你的呼救/现在你的呼救都要通过囚笼呼救/春天的悖论/我却不知道要通过什么而打开.